曉月弄殘霜

顧倩記得小時候在家裡生活還蠻快樂的，爸爸跟媽媽都在家，弟弟剛出生時也很可愛，時常跟在自己的後面搖搖晃晃地走著，或是用著軟軟的聲音喊著姐姐。

但是從上小學後，爸爸升職後時常需要被外派出國，或是長時間的出差，家裡的氛圍就變了⋯⋯媽媽一個人時不時就坐在餐桌上嘆氣，有時候脾氣一上來還會嚇到弟弟，因為媽媽情緒不穩定，於是那陣子弟弟就黏我黏得更緊了。

爸爸三四個月才會回家一次，每次都會給我們和媽媽帶禮物，弟弟跟我都很開心，本來媽媽也很開心，但是漸漸媽媽就不那麼開心了⋯⋯

媽媽開始懷疑爸爸在外面有包養女人，所以才會久久才回來一次。但是爸爸每次出差都有公司的派遣單，而且也不是只有爸爸一個人去，還有其他的同事一起去。

媽媽完全聽不下去，反而會覺得我們在幫爸爸隱瞞，不站在他那邊。

但是我們都看得出來，爸爸是很愛媽媽的，而每次的爭吵都是由媽媽單方開始，爸爸單方面安撫作為結束的。

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撫，因為不論我怎麼說，媽媽都是不信的。不信任爸爸、不信任我、不信任弟弟。

漸漸地，我跟弟弟都不會在媽媽面前提起什麼了⋯⋯

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解決，而我除了媽媽，還要安撫小我兩歲的弟弟的心情。久而久之，我就無法顧及媽媽的情緒了，也無法照顧到自己的內心，也就變得越來越沈默。

爸爸第一次與媽媽爭吵是因為發現了我與弟弟的變化，因為我變得更加沈默，而弟弟也因為進入高中開始了青春期的叛逆，因此開始對父母說話毫不留情面。

爸爸覺得他在外面辛苦賺錢養家，媽媽只需要在家中好好的教育、養育我們，但是卻把我們兩個的性格都教壞了。

於是，原本單方面的大吵演變成雙方的爭吵。

我就是在這樣子的狀況下準備我的大學考試的，原本只是沈默的我，連表情也漸漸木訥了起來，都一直躲在房間念書，反正只要看不見，就當作沒有任何事發生。

而在弟弟高三那年，我發現我真的無法在待在這樣子氣氛的家了。因為弟弟到了法定的年紀，於是考了駕照買了車，變得更加自由的他時常不在家中，連爸爸好不容易回國想要吃個飯，他也不在，於是爸爸就又把這件事怪在媽媽的頭上。

只要一回家，兩個人就在吵，吵架的情形越演越烈⋯⋯

於是我就把行李收了收，在一大早，我們家最寧靜的時候，拖著行李離開了。

沒想到，在要離開社區的時候，見到了正準備回家的弟弟。

「姊。」弟弟看到我喊了一聲，然後又看到我拖著行李「你要去哪？」

「⋯⋯我要離開。」

「離開？你有地方住嗎？為什麼？」弟弟震驚的看著我。

我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微笑，雖然有些僵硬「我會去租房子住，這樣的家裡⋯⋯我待不下去了。」

看到弟弟擔心的表情，我就知道弟弟雖然變得叛逆，但是他還是從前那個黏在姐姐身邊的弟弟，還是會在乎那個時常擋在自己身前的姐姐。

「你有錢可以租房子嗎？」

「嗯。之前的紅包錢和零用錢我都存著。」我點點頭，我怎麼可能一點積蓄都沒有就魯莽的跑出來呢？

「那些夠嗎？你又沒有收入。」弟弟還是像個老媽子一樣的擔心。

這次我說真的笑出聲了，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種由衷的開心了「呵呵⋯⋯你忘記我說修財經的了？在上過課之後，我就有計畫性的理財了。」沒說出口的是，我現在還算是個小富婆呢「別擔心了。」知道弟弟問這麼多，就是擔心我在外面過的不好。

很久沒有看到姐姐的笑容「嗯⋯⋯你開心就好。」知道姐姐在家裡一直都很不開心，但是又一直壓抑著自己，後來就變得越來越冷漠。本來還以為姐姐會離自己越來越遠，現在姐姐下定決心要離開家，我們姐弟間的氣氛應該也會變得和以前一樣吧！

「嗯。等我找到住處了，在跟你聯絡。」我揮揮手，拖著行李慢慢地走出社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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